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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迷離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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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巴山三峽巫峽長,猿鳴三聲淚沾裳。”現在的世界太紛囂了,再也不需猿聲來湊熱鬧了,想要聽到那悲淒之音確實困難了。但若能聽到三聲,還是會淚沾裳的,確實由於我們太高興,太激動了:樂極生悲。

太陽很快要出山了,黎明前的黑暗總是最黑的,以致夜行的動物早已歇息,晝行的還沒有出來,鐵拐李要去還鍋呢還,可不能讓其他東西看到。此時一個男子正端坐於山崖前凝視畫紙,久久未曾下筆,他身後仍立著一個男子,也是雙目盯著畫紙,一言不發。忽然,那仿佛已僵凍的筆在畫紙上狂奔疾走,只一會兒,一幅《鐵拐李還鍋土》便完成了,東方的天空也有了一抹紅。一邊等水彩幹透,一邊才開始欣賞身邊之景,也才發現身邊還站著個男人。“要是你還是董事長派來的,就直接回去吧!”此人正是儲重資的獨子也年近三十只對畫畫感興趣的儲少宮,這儲重資可不知花費了多少精力想要他兒子對做生意開竅呢;想來無果,不然蕭簫也不會出馬了。“好畫!”蕭簫沒去理會儲少宮說什麽。“哼,不懂畫趁早別來套近乎,你這人我見多了。”蕭簫仍就不管不顧的說:“好美的女人!”什麽?明明是個八仙中的鐵拐李和一口鐵鍋,什麽美的女人!可是儲少宮大驚:“什麽?你說什麽?”儲少宮真得掩不住自己的激動,想當年俞伯牙聽到鐘子期的評談也是如此吧!“真有捧心遺風!”蕭簫雙目不離那幅畫地說著。“哈哈哈,想我儲少宮畫畫二十幾載終於覓得知己了!”儲少宮對著太陽、山谷、蒼穹大聲抒情。“你不會是來看風景的吧!這麽早肯定還沒吃飯吧!走!我帶你去個地方特色特濃的地方吃他一頓。”也不管此事是豐子來的蕭簫有沒有同意,收起他的家當就拉了蕭簫的胳膊下山去了。激動不已啊。

長江三峽也算是旅游聖地吧。怪不得飯菜的價格那麽貴呢!誠然,菜式確實別致,但一杯白開水,美其言美容山泉水,就要價一百元終究是貴了吧。蕭簫點菜,都是些量少卻價貴的,那儲少宮真得不在意。看看差不多了,儲少宮還是興奮不已。“儲大哥果真是闊少!花錢流水啊!”“哈哈,你還好意思說。不過,這些都是我自己賺的,我才不花那老頭子的一分錢那。兄弟是豐子來吧?”儲少宮馬上從蕭簫的眼中看到了肯定的答覆,所以語氣並未停頓,“那老頭子經常嘴裏說起你,說你聰明卻不陰險,很能幹的小夥子還要我多向你學習呢。今日一見,果然不同凡響!”“嗬嗬嗬,儲大哥如此地跟我暢談,就不擔心我是說客了嗎?”“呵呵,難道擔心你不是說客你就能不是說客了嗎,就是說客我也高興,那老頭子這次恐怕地得逞了。”“嗬嗬嗬,儲大哥對自己堅持的信念沒信心了。”“不對,是對豐兄弟你太佩服了。哦,那個你怎麽看出畫中的那女子的?”“嘻嘻,告訴你可以,但是你也得回答我一個問題。”“好好,一言為定,快說吧。”“這麽爽快,你就不管我的問題是什麽!”看著儲少宮那亟不可待地樣子,學習仍就不急不慢,“還是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吧,那個女人的原型是誰!”

儲少宮眉宇間的笑意消失了一瞬,只一瞬。“告給你也無妨,那是我一歲就離開人世的親娘。”“哦!”蕭簫原本以為那女子是儲少宮的夢中情人呢,她似乎想起了另一件事。“行了行了,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!”“那呀,是我瞎說的。”蕭簫調皮地答道。“哼,你就騙人!不說也罷,隨你吧。”“儲大哥生氣了?你自己也是畫畫的,卻不知道畫意是一種感覺,哪有那麽多原因!”“哈哈,兄弟責備的是,該罰該罰!”三杯酒下肚,“來吃菜,吃菜。”“儲大哥,那女子恐怕不單是伯母吧?”“咦,又是感覺嗎?又算你說中了,是被我藝術加工過了,畫畫不就是藝術嗎?”“嘻嘻,儲大哥,今天就要走了吧。”“嗯,晚上九點的飛機。”“票買好了嗎?”“早買好了,不然像我這樣花錢,今晚上錢就恐怕不夠了。”果如他言,蕭簫原是這樣想的。卻不料儲少宮心思如此縝密,竟然做事如此小心,滴水不漏。“留學的費用很大吧!大哥怎麽弄到的錢呢?”“那邊的朋友先幫幫忙,找份工作慢慢就好起來了,反正……”“反正大哥是不會用那老頭子的錢。”“哈哈!痛快!還沒有人一起和我叫那老頭子老頭子呢!”“不過,儲大哥。話又說回來了,你要是專心學畫了,到時候儲前輩——不,是那老頭子的公司誰來繼承啊?”“管他呢,誰想要誰就接管去。你要是想要,我現在就叫老頭子吧公司交給你。”“大哥把我想成什麽了!”“別別生氣嗎,不是開句玩笑嘛。不過老頭子講,你確實還挺有商業頭腦的,尤其是那些刁鉆古怪的鬼點子,給老頭子公司帶來不少好的改觀呢。要是將來老頭子那裏去了,公司肯定是非你莫屬了的。”一挺這話,蕭簫便知道儲重資的目的有戲,但不點破。“好了,不跟你說這個了。大哥,不是我潑涼水,你那畫的風格太過迥異,畫意又太模糊,再加上是水彩畫,到了法國恐怕也是沒人賞識的吧。”

“笑話!想當年畢加索的畫可也不令人費解,人們不照樣還是搶著呢。國畫怎麽了,難道老外就喜歡油畫!我就不信法國土地上都是睜眼瞎子。”“哈哈,大哥別這麽激動嗎。不過,你被我算計了已經。”“什麽?”“大哥畫畫是為了什麽?”“這……只是喜歡吧。好像不畫畫我就活不下去了。”“所以你必須畫畫,然後世人明白你的畫,欣賞你的畫,收藏你的畫,爾後你就身價百倍,名流千秋。你拿你自己的生命最最愛——自己的畫——去換錢,你說你又多可惡!”“這……”儲少宮確實從沒想過這個問題,不禁語塞。

過了好一會兒,儲少宮才慢吞吞地說:“豐兄弟,你說得也有道理吧。可如果無人問津我的畫,那我畫畫還有什麽意義。梵高當年也一直想他的畫被人賞識吧,可是……”“大哥不必多心,小弟我只是隨口胡謅;我沒專門學過畫,可能是‘站著說話不腰疼’吧!”口上雖這麽說,心裏卻巴不得儲少宮放棄國外求學的打算呢。然而說實話,蕭簫的話還真得沒錯:一個人拿他最喜愛的東西去換萬惡之源的錢和虛無荒誕的名聲,終究不是件合情理的事兒。然而世上又有多少人做著這樣的事情呢。

知音難覓:遇到前,是一種低沈;遇上時,一瞬的興奮,卻換來了更深的低沈。以後的日子裏,儲少宮的畫更見淒怨了,知道一次偶遇。

蕭簫目送儲少宮登上飛機,知道自己的任務卻完成了,餘下來的只是一段時間的問題了。只要儲少宮一旦頓悟,便立馬會回來,從此發揮他在生意上的才智。蕭簫相信時間不會很久,畢竟儲少宮也是十倍聰明的人物。

可也就是快要五個月的時候吧,蕭簫正在自己的別墅的花園裏侍弄花兒,儲少宮牽著一個女人的手出現了。“豐兄弟,大哥回來了,你說得沒錯!”還背對著他的蕭簫面帶微笑轉身,瞬間,蕭簫的笑容僵住了,兩眼變換著眼神,就如普通人的眼,只是不知眼神是何意。

那一頭長及腳踝德爾白發,無血色卻嫩白的肌膚,一雙彎道眉橫跨眼上,誰敢想:那人就是許文卿。“哈哈,豐兄弟,你也傻眼了!不過還是沒我當時見到文兒狼狽。”儲少宮得意地說著。“你們?”蕭簫不相信地問。“我們下星期就結婚,不祝福我們嗎?”“可她——那個——”蕭簫指著自己的腦袋比劃著。“豐兄弟,你怎麽也這麽說文兒啊!”“不不不,大哥你又誤會我了,我是說她的眼神太過明淡,我懷疑她缺失了一些思維。”“哦,原來這樣啊,我還以為你也嫌棄她的白頭發呢。不過你也挺厲害的,一下就看出來了,醫生說文兒十五年前可能失憶了……”“哦,那你那文兒多大了?”“嘿,那就不得而知了,你不覺得文兒看起來比我還年輕呢。”“是啊,這道也是。你都三十多了!呵呵……”

確實啊,十五年的時光仿佛在許文卿身上只是彈指一瞬,竟未衰老半點。“天若有情天亦老”,說得真沒錯,那麽“人若無情人不老”該也很對了吧。十五年前的那封信定是讓許文卿痛苦到了極點,以致將自己那一段不知是一生最快樂還是最難過的日子忘記了吧。只是她心中仍有一個男人——蕭和瑾十七歲——的影子,不然她怎麽會跟儲少宮呢。儲少宮和蕭和瑾有點相似嗎?可相似在何方,那只有女人的感覺知道了,誰又知道許文卿最愛蕭和瑾的什麽地方。可憐一個女人永遠不會忘記心中的愛,一生一世。

“說說,你們怎麽認識的?”“那次我去一家中國式茶館遇到的。”雖是和蕭簫說話,眼睛卻一刻不停地盯著稍遠處獨自觀花的許文卿。“你真難以想象世上還有如此脫塵的人,我學畫無數都畫不清心中的感受,那真是仙子了。”“而且她的神韻像極了你那幅畫裏藏著的女子。”“是啊,我也從沒想過我想象中的人世上真的存在。”“那你為什麽就回來了?”“哈哈,從此以後我的畫只要文兒一個人喜歡就好了。是啊,再把畫著文兒的畫拿出去賣可不褻瀆了文兒嗎!你終究還是說的很對啊。”“嗬嗬嗬,大哥就別給我戴高帽了,不給我引見一下大嫂嗎。”“這個恐怕不行,文兒視其他男人如糞土的。要不她現在也不會遠遠地站開了。”“恩,她就不鄙視你,這感情的玩意真是奇怪了。那老頭子沒反對嗎?”“哼,他高興還來不及呢,再反對我和他立馬拜拜。哦,對了,你怎麽辭職了,我很多地方還想請教你呢。”“哈哈,你的文兒不幫你媽?”“我才不讓她沾惹那銅臭呢。還有,豐兄弟要想回來的話,我隨時恭迎,而且股份還可以再多給你的。”“唉!兄弟總不如情人啊,硬給你兄弟滿身銅臭!”“哈哈哈……”相視而笑。

蕭簫終於感到無限輕松了,原來她一直在為自己沒好好照顧許文卿而耿耿於懷,現在好了。原來準備去南極將自己生命冰封的計劃也取消了餓,誰又保證千百年之後那軀體不會被運到實驗室,還是那神秘的羅布泊好,讓一切消失。但不管怎樣,蕭簫真覺得這世上無牽無掛了。

走進那胡楊林,步入濃密深處。當她看到成群的毒蟻時,蕭簫坦然走向它們。那也是在最後的時間裏,蕭簫似乎想起自家的榕樹下面的累累白骨也有身首不分家的。似乎……似乎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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